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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無奈終是心慈手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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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玉杭回轉的時候天色已暗,清寧宮平靜地就連一只螞蟻悄悄爬過都能聽清楚,他顧不上覺得怪異,便準備去向朱祐樘覆命。

“裴大人,太後叫你。”黑暗中周太後宮中的主管太監許祿小心翼翼地叫喚道。

裴玉杭心中一震,習武多年,他自認警覺性尚好,怎得今日竟未曾發覺許祿只在自己幾步之外,他臉色發白,幸得夜空星月無光,否則必叫許祿看了去。

“是。”裴玉杭畢恭畢敬地回了一句後,便跟許祿一前一後向太後寢室走去。

他回頭看了一眼朱祐樘的寢室,燈火通明,他還在等自己,而且他知道只要他沒回去,他就會一直等下去。

周太後示意所有的宮女和太監都退到屋外,獨留裴玉杭一人,他還不知道太後對今日之事已然知曉,所以心中忐忑不安地琢磨起太後的意圖。

“今日本宮找你來只有一事想得到裴大人肯定的回答。”周太後停止撚動佛珠,意味深長地問道。

裴玉杭不解地看著周太後,臉色平靜,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,這位太後城府深沈,一般人怕都難以摸清她的真實想法,既無法猜測那還不如開門見山。

“太後的意思是……”裴玉杭試探地問道,身子明顯往後傾斜了一些。

“裴大人在太子身邊當差雖沒幾天,但也應知曉太子眼前的困境,此時踩一腳容易,拉一把卻是不易,本宮想要裴大人一句肺腑之言,你是準備踩還是準備拉?”周太後低頭不斷撚動佛珠,速度飛快,仿佛想將佛珠碾碎,這讓裴玉杭的心思總是無法集中,完全不知該如何去回答。

裴玉杭沈默了,周太後閉上眼睛,也不催促,只是手上的動作卻並未減緩,炕桌上的青煙裊裊上升,漸漸在爐上變化成各種形狀,宛如妖魔鬼怪,讓裴玉杭的心更亂了。

“微臣自當拉,又豈會踩?”時間宛如流水,許久之後,裴玉杭才謹慎地說道。

周太後緩緩地睜開眼睛,手上撚動佛珠的動作也漸漸慢下來,最後她幹脆將佛珠放在桌上,平靜地說道:“很好,既然裴大人這麽說,那本宮希望大人起誓,從今以後待太子如親兄弟,永遠不離不棄,不管何時何地,無論遭遇何事,都能以自己的性命護太子周全,可行?”

經過這一番說辭,裴玉杭對太後的意圖便豁然開朗,他低頭彎腰道:“微臣不敢將太子殿下視為親兄弟,因為殿下是君,臣是臣,微臣不能尊卑不分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不依本宮?”太後眼角瞥了一眼裴玉杭,語氣很不悅。

“太後殿下,自微臣侍奉太子殿下以來,早已將自己的性命拋之腦後,殿下便是臣的天,臣的地,如若沒有殿下,那臣亦不能茍活。”裴玉杭語氣稍顯激動,他對太子的忠心日月可鑒,又豈是一個起誓就能表現的。

“如此甚好。”太後緊張的神情,稍顯平靜,現如今她能指望的便是眼前這位裴大人果如自己所說,這也就夠了。

……

裴玉杭回屋覆命的時候,朱祐樘正倚在炕邊神游,手中的書耷拉在炕沿,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。

屋內並無他人,只有裊裊青煙,襯得眼前的情景更顯悲涼。

“太子殿下,微臣回來了。”

裴玉杭輕手輕腳走到朱祐樘身邊,他許是想事過於專註,竟毫無察覺,直到裴玉杭開口說話。

朱祐樘一個激靈,手中的書終是掉落地上,不算響的一聲,還是讓他不禁嚇了一跳。

“你終於回來了,太好了,著實讓本宮好等。”朱祐樘臉色微紅,立刻起身,拉住裴玉杭的衣袖,急切地問道,“怎麽樣。事情都辦妥了嗎?”

“已經按照太子的意思全部辦好。”裴玉杭的聲音有些奇怪,但對方卻未察覺。

朱祐樘身子貼得很近,這讓裴玉杭覺得渾身不自在,就連身體都不覺的僵硬起來。他不露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,盡量讓朱祐樘不會覺得怪異。

“太好了,太好了,你真是本宮的福星。”朱祐樘心情非常好,完全沒有察覺到裴玉杭的怪異。

朱祐樘在屋子裏不停地走來走去,步伐輕快,步履急促,神情高亢,臉頰上也不禁紅潤起來,嘴角微顫,雙手合十,顯得那樣興奮,就像一個剛剛被滿足欲望的小孩子。

“沒有餘福這個證人,本宮看那個梁芳如何翻雨覆雲?”

“殿下,這次嫁禍餘公公和吳公公的事情會不會有些太草率了?微臣總覺得那個梁公公不會就此善罷甘休。”裴玉杭眉梢糾結,眼神焦慮,從早晨到此時,他的內心就沒有過半分平靜,每時每刻都如許多螞蟻從心頭掠過的難耐。

朱祐樘看著他,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,神情詭異地說道:“他?”話還未說完,他便輕輕地搖頭,並走到炕邊坐下,端起炕桌上一杯已有涼意的茶淺酌一口道,“他絕對不會。”

“為何?”裴玉杭對這樣肯定的回答,更覺得疑惑。

“你也知道,現在朝堂上什麽事情最棘手?”停頓片刻之後朱祐樘繼續說道,“梁芳想要為餘福和吳勉開脫,必然要找皇上,但現在皇上為本宮之事煩惱,豈會有空管兩個小太監的死活,皇上不僅不會管,而且也一定不會讓梁芳管,毒害皇後可大可小,雖然皇後已經失寵於皇上,但畢竟尊貴的身份擺在那裏,皇上又怎會為了兩個太監去促皇後的眉頭,而且餘福和吳勉都是梁芳舉薦,調查起來必然會引到梁芳身上,皇上如此寵幸梁芳,絕對不會犧牲他,那麽最終這件事情肯定無疾而終,而吳勉和餘福自然不能幸免。”

“既然陛下不會管,餘福又是梁公公的人,那為何要找死人冒充餘福,而暗地裏卻將他秘密送走?”裴玉杭問道。

朱祐樘眼底閃過一絲黯淡,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,他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道:“這次事情一出,表面的調查工作還是會做的,餘福一死,這件事情便再也沒有證人能證明吳勉是無辜的,他絕對難逃死罪,而餘福跟了本宮十多年,雖然他是梁芳的人,但畢竟曾經照顧過本宮,本宮是念在主仆一場,希望他能從此以後隱姓埋名,好好過日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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